根據上海和深圳交易所的規則,連續三個交易日內收盤價格漲跌幅偏離值累計達到20%的,交易所將對相關證券實施停牌。6月4日前,數百家上市公司據此發布了股價異動公告,上周,很多投資者預期,周一開市后,很可能出現700多只股票集體停牌的場景。
不過,這樣的局面并沒有出現。由于滬、深證券交易所臨時決定,6月4日,數百只發生異常波動的股票沒有根據交易規則停牌。同一天,三大證券報同時刊文,力挺股市,認為證券交易印花稅稅率上調有利于股市的長期穩定發展。
連日的大跌之后,無論是交易所宣布不停牌還是三大證券報聯動,這些操作背后,無不隱現著政府穩定市場的良苦用心。
無奈市場有自己的邏輯。6月4日滬市最大跌幅330點,已創下新的紀錄。中國股市當年一紙社論就可以旺市的歷史,恐怕難有重復之可能。換個角度看,這或許說明,股市正在正?;?,它因循市場的邏輯而非行政力量的意志。過去幾年,包括股權分置改革在內的市場化改革確實正在改變中國股市的基因。
股市調控的思維方式理應跟上這種改變。規則是市場交易的基石,只有市場各方都尊重規則,按照規則辦事,交易才得以公平有序進行,市場才會有穩定的預期。中國證監會不遺余力查處內幕交易和股價操縱行為,目的也在于打擊規則破壞者,維護規則的嚴肅性。
然而,臨時決定對異常波動股票不停牌,卻改變了規則?;蛟S會有人申辯,此時改變規則,正是為了沖淡市場的恐慌情緒。綜觀證券市場歷史也有先例可循。確實,近者如亞洲金融危機中的中國香港,在對沖基金沖擊香港聯系匯率制度時,港府也曾一改不干預政策,直接入市與國際炒家抗衡,最終逼退炒家,維系了香港的聯系匯率制度。
然而,近10天來的內地股市,與當時的香港并無可比之處。當時國際炒家的沖擊已危及香港金融穩定,一旦失守后果不可預料。在維護規則和化解金融危機之間,港府要確保香港金融和經濟安全。即便如此,事后,也有批評者認為,一旦開此先例,可能有損香港的自由經濟形象,累及金融中心地位。此后,香港金融監管當局也把更多精力用于完善規則和規制手段。
此次內地股市大幅波動,表面看來,是投資者對調整印花稅反應過激,擔心政府出臺更多調控措施,背后卻反映出政策信息渠道不暢,以至政府部門誠信受到質疑。股市大跌,監管層和相關機構希望緩解市場的恐慌情緒,出發點沒有錯,但是改變規則的方式卻有欠斟酌。如果投資者連規則都不可以相信,又怎么能夠有穩定的市場預期呢?在這樣的時候,恪守規則本來就是穩定市場的一劑良藥。
一個健康穩定的市場一定是規則健全的市場。作為規則捍衛者,無論監管層還是交易所都應當以規則至上,維護規則的權威性。滬深交易所臨時更改規則,其心良苦,但是,我們從中多少還嗅得到政策市的味道。犧牲規則以換取市場穩定,如果過去做得到,現在就未必管用,長期而論,則可能醞釀更大的風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