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樂/文

《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師范生免費教育實施辦法（試行）》出臺，免費師范生一般要回到生源所在省份的中小學任教10年以上，如果違約，應退還按規定享受的免費教育費用并繳納違約金。到城鎮學校工作的免費師范畢業生，應先到農村義務教育學校任教服務兩年。（《中國青年報》5月15日）

我能夠理解教育部出臺這個《辦法》的良苦用心。免費教育的經費要由國家出，為的是培養師資力量。如果免費師范生讀完大學后，拒絕當老師怎么辦？故而要以契約加以約束。其目的當然為中國基礎教育留住人才。但是，《辦法》的留人思路，基本都停留在“懲罰”兩字上，其中只有一句“國家鼓勵免費師范畢業生長期從教、終身從教”，卻沒有任何具體的激勵性條款，也沒有什么為免費師范生設身處地考慮的措施。

選擇讀免費師范者，不少人是因為家庭貧困，難以負擔高額的大學學費。讀書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家庭的命運，尤其直接的是，改善家庭經濟狀況。其手段，當然是找到一份有較高收入的好工作。

現在《辦法》規定，免費師范生必須回原省份服務十年，這會增加他們找工作的難度。一是現在中國各省份間收入差別很大，在一些經濟不發達地區，教師的收入相對較低，有的甚至不能按時拿到工資。二是由于多年來扶持重點校的政策取向，導致了基礎教育資源分配的極度不均衡。在本地找個“差”學校，還是到外地找個“好”學校，不難判斷。

“到城鎮學校工作的免費師范畢業生，應先到農村義務教育學校任教服務兩年”。這顯然是出于提高農村教育水平的考慮，可實施起來難度很大。試問，有幾家城鎮學校愿意招個人，卻有兩年不能用呢？尤其是頭兩年，是新老師職業訓練的關鍵期。如果讓招來的新人，一開始就到教育水平較低的農村學校任教，并不利于他們提高業務能力。由于是硬性規定，地方教育部門很有可能把他們指派到最邊遠、條件最艱苦的農村學校去，因為那些地方常常沒人愿意去，收入也往往又是最低的。畢業生別說是幫助家庭了，怕是連養活自己都不易。由此導致的心靈煎熬，怕是在職業生涯的一開始，就會摧毀他們對教師職業的信心。

為了免費師范畢業生從教，我們固然是可以把違約金定得非常高，懲罰“違約者”。但“十年”終究也有期，“服役”期滿后，他們中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能力最強者，依然可能逃離。而經過了十年職業訓練，他們本該成為教學骨干，此時離去，對中國基礎教育的師資力量肯定有所損害。

其實，要留人，最好的辦法還是激勵。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讓我們來參考一下日本。日本的師范教育也是免費的，師范生也是有“服役”期的。但日本人的留人之法，主要卻不是高懸懲罰之劍，而是動用種種優惠政策來激勵人，日本政府每年都會統計社會各職業的收入狀況，然后保持中、小學老師的收入在社會的中上等水平。老師買房，會有利息優惠，老師坐公交車也會有優惠，等等。日本也動員教師去偏遠地區，但給去任教者額外一筆津貼……故而，日本有了一個非常優良的基礎教育，有熱愛教書育人的好老師。這就給了國家發展一個良好的基座。

如果真的要為中國基礎教育留住人才，激勵遠比懲罰來得重要。也因經費原因，日本許多做法我們暫時還學不了。但在制定政策時，多設身處地為免費師范生考慮，還是能做到的。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