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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蘭州鐵路局62億挪用資金案調查
    導語:

    蘭州鐵路局總經濟師張寧被捕的時候,距離2005年新年還有幾天。很多蘭鐵人并沒有意識到,對他們來說,這將成為最難過的一個新年。一起挪用62.9億元資金的大案正在浮出水面。
    調查    2004年底,由中紀委和鐵道部紀委監察局組成的聯合調查組進駐蘭州鐵路局興建的三星級賓館——金輪賓館,幾天之后,蘭州鐵路局的財務大管家——總經濟師張寧被捕。
        一場風暴就此拉開序幕。
        剛剛過完元旦不久,在被調查組詢問之后,蘭州鐵路局財務處收入監察科科長劉經富撇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家中上吊自殺。
        緊接著,蘭州鐵路局內部的鐵路銀行行長、財務處處長秦永昌和該處副處長先后被捕。整個蘭鐵財務部領導層幾乎換了一遍,而原來的財務人員則是在家待查。
        “整個調查行動沒有蘭州鐵路局紀委參與,完全由聯合調查組來做?!碧m鐵的一位人士透露。
        風暴仍在繼續。
        2005年3月的一個周末,正是下班時間。甘肅證券總經理于定衛像往常一樣走出甘肅證券所在的辦公樓被鐵路警方押走。隨后公安局查封了于定衛的辦公室,搬走包括電腦在內的所有資料等物品。而抓捕的名義是經濟上有問題。
        中國證監會此時也開始正式介入。據了解,聯合調查組主要負責調查蘭鐵62.9億元資金的來源、最后的去向以及相關人員的經濟問題,證監會主要調查甘肅證券的問題和國債回購交易所出現的問題。  

    核心角色    蘭鐵總經濟師、副局級的張寧是這次事件中被抓的職位最高的人。與張寧相識的一位人士稱,在蘭鐵,張寧是資金運作“最懂行和最核心的人”,但他不相信這么大的資金挪用是張寧一個人能辦到的,“這不符合常理”。
        “蘭鐵不可能有這么多閑置資金在賬上,這需要多方的調動和高層領導集體的決策?!碧m鐵一位財務人員說。
        張寧,1.80米左右,南方人。他原來是蘭州鐵路局西寧分局的一位普通財務人員。1990年,由于蘭州鐵路局財務人員緊缺,蘭鐵在蘭州搞了一個財務培訓班,張寧被選派來學習。1991年,培訓班畢業后回到西寧不久,張寧就被正式調到蘭鐵財務處。
        “由于他年輕靈活,人又很聰明,專業素質也比較高,逐漸就得到了重用?!鄙鲜雠c張寧相識的人士告訴記者。
        張寧先做了幾年財務科長。1999年4月,時任蘭鐵財務處處長的張耀軍調任總經濟師,張寧填補了財務處長的位子。接近年底,張耀軍從總經濟師的位子上退休,張寧接過了總經濟師這個職位。短短幾個月,張寧從一個科級干部躥升到副局級。
        也正是在1999年,蘭鐵開始大額資金進入證券市場,在老一輩財務人員面前,張寧的優勢盡顯無遺。
        傳說,蘭鐵裝修豪華的資金結算中心就是用投資股票賺來的錢建起來的?!斑@可能也為蘭鐵后來重金進入股市帶來了信心?!碧m鐵的一位員工說。
        對于蘭鐵深陷其中,張寧似乎在一開始就有思想準備。1999年,張寧的老婆和孩子就移民到了加拿大,張寧夫妻二人還辦了離婚手續?!斑@說明張寧那個時候已經弄到一筆錢了,而且他早有準備?!碧m鐵的一位人士說。
        在被捕前,張寧已辦好了全套出國手續,準備從上海出境,但被截了回來。
    62.9億資金來源
        據知情人士透露,在這62.9億元中,有42億元是以鐵路建設資金的名義從銀行貸出來的,據說涉及到蘭州的多家銀行。這位人士說:“鐵路局在銀行的心目中是比較優質的企業,貸款的風險小。而且鐵路建設每年也需要大量資金,所以鐵路局貸個幾億幾十億的并不算什么?!?BR>    但截至記者發稿時,這一直沒能得到各方的證實。
        記者目前了解的情況是,蘭州建設銀行可能是最大的貸款行,而工商銀行也有貸款。工商銀行一家營業部曾經貸給蘭鐵1億多元,但去年底蘭鐵買賣國債深陷其中的風聲出來后,這家銀行的經理天天追著張寧要錢,蘭鐵迫不得已把這筆錢還給了該銀行。
        但是否有更多的銀行牽涉其中,目前還無法得到印證。
        除了這42億元之外,另外的20億元應該是蘭鐵的自有資金。但是在全國鐵路局中,蘭鐵的職工平均收入位列倒數第二,蘭鐵哪里有那么多的閑錢?蘭鐵的一位退休干部告訴記者,這筆錢是職工們的血汗錢,而且是應該發到職工手中的錢。
        他說,這些年蘭州鐵路局在職工的住房補貼、菜籃子金、高原津貼和養老保險金上都沒有達到國家給定的標準。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全國首先是從鐵路系統開始住房制度改革。按國家規定,單位應該對職工發放住房補貼,分一次或幾次付給職工?!暗?,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拿到房補?!碧m鐵的一位職工說,按照規定,養老保險金應該按國家規定進入個人賬戶的是基本工資的14%,但在蘭鐵,有的職工給11%,有的職工甚至沒有給。
        另外,鐵道部規定,每人每月補貼菜籃子金86元,但現在蘭鐵一直發的是26元。高原津貼每月應補100元,據上述人士告訴記者,從1998年1月至今他們都沒拿到過。而退休職工每年7月1日按在職職工工資上調幅度的60%上調,這幾年也一直沒調。
        “雖然這些錢在每個職工身上似乎并不多,但是別忘了整個蘭鐵系統有16萬左右的職工,這算下來是一筆怎樣的數字?蘭州鐵路局有錢炒股票這并不意外?!碧m鐵的這位老干部告訴記者。
    60億哪里去了
        1998年,蘭鐵一下退休了1.3萬職工,據說,當時張寧在一次大會上透露將會有4.3億元的閑置資金,他還表態“這4個億我們干嗎要去交給國家呢,我們留在自己家里吃肉多好?!?BR>    知情人士透露,1999年,蘭鐵把上述的4億元資金拿到上海交給一家叫上海唯亞的公司理財。而當時唯亞正在向民間大量融資。
        經過1999到2000年的股市上漲行情,蘭鐵回報豐厚。2000年8月,蘭鐵案的一個重要人物魏武出現在蘭鐵的視野中。魏武當時從深圳攜帶2億元人民幣來到上海淘金,說服了當時的唯亞控制人潘亞平,在上海唯亞資金吃緊的情況下入股兩億元。從此蘭州鐵路局與魏武結識,并最終合作。
        而合作的背后是蘭州鐵路局資金結算中心?!霸谌珖?,這個結算中心也是數一數二的。由于蘭鐵下面有很多家獨立的法人,所以資金最后都要到這個結算中心匯總,而且它還有一個內部銀行供蘭鐵內部資金調配。張寧和財務處全在這兒?!币晃皇煜そY算中心的人士表示。
        據說,在與魏武的合作過程中,一位王(音)姓操盤手對蘭鐵有關人士進行了很多說服工作。王畢業于蘭州鐵道學院,這所院校與蘭鐵淵源很深。王畢業后在蘭州、深圳兩地做了很多年的操盤手,在深圳王結識了魏武,從而得以成為牽線人。
        2002年,魏武帶著幾個人來到蘭州,與蘭鐵共同尋找券商合作。有券商人士講,蘭鐵和甘肅證券合作前,也曾找過另一家券商,但由于風險收益等種種原因雙方沒有談成,之后和甘肅證券合作。
        據可靠消息,2002年,甘肅證券與蘭州鐵路局財務處采取共同出資、各自委派管理人員、盈虧共擔的方式合作組建和政路營業部,該營業部的客戶都與蘭州鐵路局有關,所有開戶、交易以及資金的劃轉都受到蘭州鐵路局方面的控制。
        這家營業部的地址是和政路208號,但是記者在那兒并沒有找到該營業部的掛牌。電信114臺查不到這家營業部的信息,卻查到了甘肅證券和政路營業部安寧西路部。甘肅證券的一位人士說,和政路營業部已經停止營業。
        記者在和政路營業部安寧西路部找到了和政路營業部的總經理蘇藝。她說:“營業部的客戶和員工都是正常的,現在大家關注營業部是很正常的,但是我告訴不了你什么,有什么事只有總公司有權回答?!倍拭C證券的董秘劉釗說:“和政路營業部有沒有掛牌我不知道,我又沒去過那里?!彼€告訴記者,他沒有見過魏武,也不知道誰拉來的這個客戶。 
        但是甘肅證券的那位人士說,蘇藝是甘證的老員工,一個30多歲的女士,工作能力、口碑都不錯。他說,鐵路局這樣的大客戶不可能是蘇藝拉來的,蘇只是一個辦事的人。
        但就是這個蘇藝率領和政路營業部在2002年這樣的行情下,取得了2000萬元的盈利,被當地同行稱為奇跡。而甘肅省證券期貨協會的統計數據顯示,到2004年9月,甘肅證券僅蘭州市和政路一家營業部國債托管市值就高達118億元,占整個甘肅省轄區內30個證券營業部托管市值總額210億元的一半以上。
        據了解,自2002年下半年以來,魏武聯合近30家大客戶,在甘肅證券蘭州和政路營業部通過國債回購套利方式買賣上市國債。而那位王姓操盤手此時也被招到魏武麾下?;刭徺Y金由最初的六七億元放大到100多億元,由于0213國債上市后,債券價格逐步走低,標準券折算比率逐月下調,致使甘肅證券在中國證券登記結算公司的透支及罰金窟窿越來越大。其國債回購席位上至少有超過20億元以上的欠庫及違約金。
        蘭州一位證券業內人士透露,蘭鐵的這60個億并不是全部在這兒做了國債,其中有30個億是拿到德隆體系中作了委托理財,只有30個億左右的資金在這兒做。但這個信息記者經過多方努力也沒能得到證實。
        當地另外一家證券營業部的人士說,魏武與蘭鐵是采用代客理財的方式合作的,魏武與蘭鐵簽訂了一個固定回報的協議,承諾每年給一定的高額回報,然后蘭鐵把錢交給魏武運作,而蘭鐵在和政路營業部又能控制住資金?!疤m鐵的一個人曾經透露,在資金保險的情況下,而且又是做國債,本來以為沒什么太大風險,但是最后發現還是沒有控制住?!?BR>    當后來局面失控,巨額欠庫發生之后,蘭鐵到處想辦法來填欠庫。
        2004年9月,蘭鐵到鐵路局大院對面的工商銀行東崗營業部提取了一大筆錢,這家營業部是蘭鐵的一個開戶行。當時該營業部一時拿不出這么多錢,蘭鐵財務處的人最后是從其他地方調來的錢,最后從這筆錢中拿出6000萬彌補透支。
        但此時為時已晚。據說魏武隨后就消失了。
        蘭州一位證券業人士告訴記者:“魏武在券商的交易席位上進行國債回購,他必須先進行申報,同意以其國債作質押進行回購。實際交易中證券公司都是以自己的名義發出回購指令,交易所并不知道實際交易的投資者,這是由于國債回購交易采取的是一次成交、兩次清算的辦法。在回購資金持續不斷放大的過程中,作為券商理應對結算風險有一個清醒的認識。最起碼作為中介機構,對其代理行為應盡到謹慎勤勉的義務?!钡上У氖歉拭C證券和當地監管機構都沒有做到這一點。
        一位監管局的官員則認為“是大客戶拖累了甘肅證券”。
        今年3月底,上海證券交易所已全面停止了甘肅證券的債券回購業務。
        有消息說,此事讓證監會副主席莊心一極為震怒。2005年6月6日,他親率機構部和券商風險防范辦公室的幾位工作人員抵達蘭州。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決定處理甘肅證券,在甘肅主要證券機構參加的會上,莊心一再次發火。莊心一返京時留下了他帶來的證監會人員,這些人會同甘肅證監局機構部進駐甘肅證券調查,而甘肅證監局機構處處長管興業這段時間已經到甘肅證券辦公。
        甘肅省證監局局長方向瑀在電話中告訴記者,很多情況他不知道。記者數次撥打他的手機都拒絕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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