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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經觀最初的接觸,是到北京讀書不久??吹綀髷偵系某壬?,本能的好感。一個長長的邊條,一篇關于911一周年的社論。從單一事件衍生開的宏大視角,展現了我所不了解的世界。新聞系的師兄跟我說,如果要做新聞,就要去這樣的報紙,
學新聞6年,在經觀的實習時間最長。從去年9月份開始,一直到現在。
來經觀有點誤打誤撞。那個時候我剛剛告別了新華社,之后穿越西北五省顛簸20多天回到北京,對于即將開始的研二生活還沒來得及規劃什么。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突然接到了葉瀅的電話,讓第二天到報社面試。在這之前,是因為看到飛豬的一篇博客,就試著投了份簡歷,而那已經是發生在好幾個月前的事了。后來和葉老師聊起來,她說當時“電話里的聲音里有興奮”。
面試那天沒太費力找到了傳說中二層白色的樓,進里面有點轉向。一個個辦公室布置得各有風格,LIFE STYLE的屋子更像是一個設計室,堆滿了大量的書刊雜志,三五個高腳旋轉椅,一群年輕的面孔。葉瀅似乎都沒怎么提問,以至于現在我都記不得答了什么,唯一記得最后的落腳點就是先要完成一項任務——到798轉一圈寫篇文章。這種方式倒在意料之中,就好比足球是用腳說話,記者總是要用筆說話。一周之后,我和另一個實習生準時交了“作業”,也順利開始了實習生涯。進“生活方式”實習寫798的傳統,從上一任的郭娟開始,也就開始這樣一直傳了下來。而那個一起進來的實習生,很快就不再來了,據說去了四大。
到經觀實習以后,有一段時間,都在進行著名字和真人對號入座的工作,對這些名字的想象得以漸漸清晰,無論是在報紙,還是思維的樂趣。
葉瀅招我進來不久,就去了倫敦。和她在一起的不多的幾次時光,卻無時不刻不在感受她的激情。她的頭腦就像一駕飛奔的馬車,充滿著豐富的思維和想象力。
那日我們在798,看藝術節開幕,瀏陽河響起的時候,換到CAFE PAUSE。她激動的對我說,你聽,多好玩多好玩,電子樂交雜著瀏陽河,這就是當代中國,這就是798,再不一樣的東西都可能同時存在。說著拿出隨身的本子,記下這碎片的感觸。喝著檸檬茶,我們聊天。談起我的生活,說到她的想法,回想她的經歷。她似乎是一本太豐厚太斑斕的書,每次的交流都會有新奇的收獲。她說,又給你上了一堂課吧,我們大笑。
見獨立策展人馮博一,他們自如的交流,聊798里不凡的每一個人,聊這些年藝術圈子的種種變遷來去,乍現的火花相互碰撞卻又驚人的不斷共鳴。晚上相同的地方,吃著土豆沙拉和豬排,見了一個古怪的年輕人。談話中時時讓人哭笑不得。葉說,這是798里的“混混”。即便如此,她仍然把他列為采訪對象,聽他講述他的故事。按葉的話,希望展開一個關于798的完整鮮活的譜系,而非幾個關鍵人物的專輯。
葉瀅總是講要養成好的工作習慣,不能偷懶,采訪要扎實、要深入,引證要具體、要有根有據。她說不要看別人如何來做,而應當有自己的工作原則,對自己的要求要嚴格。再后來她從英國回來以后,好好和我談了一次,說寫作要干凈,不要抒情,就是講故事。我深深記下,并試著一直遵循。
劉彤是另一種風格,生就一幅四川女子的玲瓏秀美,人也有著天然的親和力,還有一個聰明過人的小女孩。那天報社搞活動,看到劉彤小時候的照片,那時候還是單眼皮,透著股機靈勁。每次搭她“順風車”的路上,她都毫無保留的同我講過來人的經驗,給我指出工作上要改進的方向,還鼓勵我嘗試獨立做一些選題?!八厥成睢?,“百貨公司的階層標簽”,都是在她的指導下完成的。她還給我創造了很多機會,希望在目前的實習階段嘗試盡可能多的話題,以便確定自己最感興趣以及可以長期專門關注的領域。
然后呢,楊吟也是個很好的Tutor。她會教給我如何來把握報道對象的主觀意志和寫作客觀性之間的平衡。當時去采訪一個有點格格不入的女畫家,也許是同她交往的人都是文化界和政界名人,她對于多數記者的采訪很不配合。不過幾通電話之后,仍然成為了她回國以后接受采訪的第一個境內媒體。正像預想的,她并不那么容易接近,我盡可能保持微笑,并嘗試運用一些挑戰性的提問,希望激發她更有生氣的回答。事實證明盡管只有20多分鐘的采訪,也仍然有些出彩的話語。在參閱了大量關于她和她的作品的文章之后,完成了我在經觀的處女作。盡管稿子因為細節不夠等原因沒能刊發,不過這樣的鍛煉的確是對心理素質的考驗。藝術是個和自己以往知識背景不十分契合的領域,稿子寫出來以后,在什么時候需要堅持自己的原則,在什么時候有必要顧及對方的要求,楊吟都會一一指明,有時候聽著聽著就豁然開朗了。
直到前不久出差才發現,郭娟這個比我小的姑娘竟然比我還會照顧人,處處很會為別人考慮。記得在杭州和采訪對象聊天的時候,她和年長我們十幾歲的上一輩人聊文藝,聊得很投緣,竟然看不出一點代溝,對所有的人物和作品了如指掌。有時候感覺她是個包容性極強的女孩,既喜歡傳統和古典,又接納后現代“發狠”的東西。文字也好,總是有很多新鮮的元素,變幻不一的風格。
杜然則長得像個溫和的美術老師,不過這話我好像一直沒同他當面提過。我第一個完全自己操作的選題就是他布置的,關于幾本風格不同的旅行指南背后的故事。那段時間同時在做素食文化的稿子。兩篇都需要四五個采訪。每次都要聊三個小時左右,有時會聊很多題外話。有一次連續做了五個小時的采訪,卻一點都不覺得疲憊。其實發現把采訪當成閑聊天,才是最好的狀態。后來把稿子教給他改,發回的改稿上全都是細致的批注,甚至在很多地方,還寫明改動的原因和商榷的意見。而當時正是過年休假期間。
還想提到一個人,漏丹,因為有段時間很喜歡看她的文字,很少用形容詞卻富有張力。但并沒有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只是看著一個比我還嬌小的女孩子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再之后,便聽說她去了美國。最近看到她在博客上的文字,在遠方平靜的生活中探尋人生的可能性,讀來很讓人感動。
前段時間和朋友到法國文化交流中心看艾柯(歐洲重要的公共知識分子,小說家、符號學家,《帶著鮭魚去旅行》的作者),三聯的崔嶠把我引見給哲學家趙汀陽的時候,說了一句,他們和其他媒體做文化的方式有所不同。這樣的評價聽上去感覺不錯。
人生原本就是充滿了諸多的機緣巧合?,F在回過頭來看,如果不是跑去西部錯過了微軟亞院的PR機會,如果不是簡歷投遞幾個月后的那天中午意外的那個電話,或許現在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路。我希望在這條路上能走得更長,做個笨一點小步跑的人。
朱蕾布置這篇文章的時候說,如果想多抒抒情,多寫點也可以。(謝謝朱蕾給我這個抒情的機會。)寫完之后才發現,這些文字其實樸實得像白開水,不過錢鋼曾經說過,不要重辭令文采,這樣會使真誠受到懷疑,這樣一想覺得心安又理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