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鴿/文

最近跟同事聊天提到天氣，她說春天來了，又該刮沙子了。我聽了很傷心，春天只能讓人聯想起沙塵。果然這個周末，沙塵暴比鳥語花香更早地叩開了春天的大門?！芭瓮?，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朱自清的文章不忍再讀——很多地方的很多人已經不再殷切地盼望春天了。

來自科學界的聲音告訴我們，沙塵暴如同洪水、地震及火山噴發一樣，是大自然萬物消長中的一環，是自然本有的現象。然而在人們的心中，沙塵暴已經變成了環境惡化的災難和象征。當人類的開發活動高歌猛進時，沒有料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全球荒漠化土地面積已經達到約3600萬平方公里，而且還以每年5萬至7萬平方公里的速度擴展著。沙塵暴橫掃的范圍越來越大，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變得塵沙飛揚。如果這是大自然在給我們展示一個巨大的課堂，那我們究竟應該領悟些什么？

實際上，沙塵暴不僅是自然問題，也是社會問題，不僅是區域問題，也是全球問題。換言之，沙塵暴不是孤立的，是受一系列人類和自然活動影響的一連串事件。

雖然生態退化是沙塵暴加劇的直接原因，可是貧富差距、社會公平、發展標準等成為沙塵暴背后隱藏的一系列社會因素。我國西部是江河源頭，作為重要的生態功能區，這里生態環境的變化必然會撥動整個生態系統的神經；他們每一個人的行為選擇，可能都會成為今天漫天沙塵的一個促成因素。在這些生態脆弱區域，居住著相當比例的貧困人口，他們急于擺脫貧困，作出種種改善生存條件的努力，給脆弱的生態環境造成了壓力。在我國西北地區，森林覆蓋率本來就不高，貧窮的西北人民還想靠挖甘草、摟發菜、開礦發財，過度開發自然資源、砍伐森林、開墾土地等掠奪性行為加劇了沙塵暴災害。

單純的經濟增長并不等于發展，但富裕起來的人們展示出來的規則在告訴他們，有錢才是富裕，GDP增長才是發展，在這樣的輿論和發展模式下，越是貧困的地區越是面臨一種開發的壓力，刺激一種富裕起來的渴望。而這種非理性的致富情緒，能夠在多大程度上讓人想到生態環境？又能讓多少人在開發的同時顧及后世子孫？

風沙大老遠地吹過來，迷了富裕地區人們的眼睛，從某種程度上也是好事，能夠幫助人們審視這些事件上的關聯，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無辜。消耗更多的能源和享受更多的物質生活，本身就增加了全球的環境負擔。我們是否了解，添置一件羊絨衫，背后需要多大面積的草場來放牧？

沙塵暴與水污染、空氣污染等問題一樣，都具有從區域影響到全球的特征。2002年3月，大半個中國都經歷了一場沙塵洗禮，浮塵飄過了長江，到達湖南、浙江一線。因此也被我國稱為范圍最廣、強度最大、影響最嚴重的沙塵風暴。沙塵是無國界的，由于風沙作用，整個地球每年散發到空中的塵土達每平方公里2~200噸。據觀測，中亞地區的塵埃能夠被西風氣流搬運到l萬公里以外的夏威夷群島。這些塵埃中含有許多有毒礦物質，對人體、牲畜、農作物、林木等產生危害，并可引起人們的眼病和呼吸道感染等疾病。

由此可知，不管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大家別無選擇地同在一條船上。對別人負責就是對自己負責。人和自然的關系也同樣，不僅是從對立走向合作，實際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是一個整體。（作者為美國環保協會項目經理）

來源：第一財經日報